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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租客讲述在京生活:来了一年一分钱都没攒下(2)

发布时间:2014-06-03 11:15 【来源:】

  “只为活着一点生活质量都没有”

  李可很少对这座城市投入感情。在这间群租房里她总是显得焦躁而愤怒,与这里居住的医院护士、来京实习大学生、推销银行信用卡的职员不同,李可在北京已经工作了三四年,自称是培训学校的副校长。

  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太多,群租房的门锁并不好用,姑娘们每次出门前都要仔细检查几遍有没有带钥匙。因为如果没带钥匙,敲门是没人会来开的——“有人敲门时,×姐不让我们开门。”姑娘们口中的“×姐”是这里的房东或是二房东,租客们也不知道×姐是不是这栋房子的实际拥有者,她们与她的联系是每个月定时交房租和房间里有东西坏了时,打电话给×姐,她会派人来修。×姐也不允许代收快递,习惯网购的年轻人只能自己在家的时候让快递来送。

  不久前,这间房子刚刚被人举报过。在电梯里也时常有邻居向租客们打听房间里是不是住了很多人,租客们往往讳莫如深。令她们头疼的还有小区的大门口,由于需要刷卡进入,没有卡的租客们,只能等着别人进出的时候跟在后面。“人多的时间段还好,可是有时候人少,远远看到前面有一个人要进去或者里面有人出来,我都要急匆匆跑过去,趁门开了跑进去,有时候实在里外都没人就只好等着,那种感觉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一个小时。”一位租客说,“为了掩饰尴尬,我通常拿出手机来玩儿。”

  晚上大家下班回来,洗衣服做饭洗漱聊天,群租房内开始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光,李可嫌吵,直接在客厅贴了张告示——晚上9点以后不准在客厅聊天说话,可是这似乎并不奏效。晚上11点之后,洗澡声、马桶冲水声、洗衣机转动声、打电话聊微信声不绝于耳。有人熬夜工作不肯关灯,连带着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有一次,李可在卫生间里洗澡,有人进来上厕所,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让她着了凉。为此,李可差点与那人大打出手。

  尽管时常带着愤怒,李可还是不愿意搬走,她曾有过复杂又曲折的租房经历。“被中介骗过、遇到过难缠的房东、因为工作调动为找新房子急得团团转……”

  “租房市场中存在的一系列侵权问题已给青年人才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廉思说。调查数据显示,受访者中,仅有26.3%的人表示在租房过程中未遇到权益受损问题,33.3%的人表示自己曾经遭遇房东临时清退,且无补偿,41.3%的人表示自己曾遇到租金不按合同随意上涨的情况,更有43.8%的人表示自己曾遭遇过黑中介克扣甚至骗取中介费。

  李可的同事有在燕郊买房子的,“上下班要两个多小时。”李可在一周一天的休息日整理着衣服,“只为活着,一点生活质量都没有。”她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旅行箱,群租房内没有衣柜,李可就准备了4个旅行箱,一个大过一个。高低床的一角挂了5个包。

  李可说自己的目标还没有完成,所以不能离开北京。“自己当老板,开培训机构,这只是小的目标。”春天的柳絮飘进了屋子里,李可抓了抓,却没抓住。一同飘进来的还有不远处北京站的整点报时钟声。“大的目标,现在还不能说。”李可补充道。

  这个毕业于东北财经大学的高才生曾经在通州租过一居室,每月租金2000元,占李可当时收入的五分之一。“晚上下班特别晚,通州的大马路上没有人,远远的突然走过来一个,像幽灵一样,特别吓人。”

  “每天上班干吗?挣钱买房子。买房子干吗?还房贷。”李可说很多人的生活进入了恶性循环。她觉得这座城市过于功利,在嫌弃的同时,自己也成了它功利的一部分。所有的意义就变成“讨生活”3个字。

  “回家乡才是拼爹,在这里更公平”

  尽管有各种牢骚,但群租客们依然对北京以及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怀有愿景。

  在一套群租房的6人间里,住了4个河北姑娘和两个甘肃姑娘,“五一”小长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这间并不宽敞的屋子里笑声不断。来实习的兰州大学的女孩们就要结束实习离开北京了,剩下的人为她们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欢送会,几瓶啤酒,几碟小菜,聊天就是这场欢送会的全部内容。

  跟房子里其他租户的形同陌路不同,在来自河北的赵爽所住的6人间里,大家一直相处得很愉快。总说要搬走,可是因为太忙了,没空找房子。就是晚上回来睡个觉,所以没搬走。在她看来现在住的地方挺方便,“一块住的人这么多,大家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就是个互相迁就呗。”

  现在,6人间里只剩下赵爽和张萌两个人了,张萌是医院护士,不经常回来。“再过几个月,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我打算跟张萌搬出去合租,不再住群租房了。”赵爽说,“群租早晚有一天是要被取缔的,我也赞成取缔群租。可是现在大家挣得不多,北京房租又贵,那还能怎么办?一块租房可以,做成那种宿舍式的管理可能好一点。”

  赵爽去年3月还没毕业就只身来到了北京,会计专业的她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就是会计。因为“太安逸了,每天都没事干,就是坐着刷网页聊QQ”,所以今年年初,赵爽选择了跳槽,现在她在一家证券公司谋得了一份后台咨询的工作。

  赵爽每天上午9点上班,晚上要忙到10点多才能回到住的地方,有时候遇到难缠的客户,中午连5分钟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们这行有好多证要考”,前段时间赵爽一直在准备考试,每天下班还要学习到很晚才上床睡觉。可即便新工作这么累,赵爽还是干得很开心。“刚入证券这行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自己也感觉心慌,可是一旦你做成一件事,学到那么多东西,那种感觉真是太高兴了。”

  从上学开始,赵爽就一直想去北京,“没有不想待在北京的时候。”在她看来,北京的医疗条件好,如果她在北京,父母以后就能有好的就医环境。此外,北京的教育资源优良,将来有了孩子可以有更好的教育环境。除了为上一代和下一代考虑,对赵爽自己来说,“北京的生活交通更方便,在北京工作能有更好的平台。”家里人一开始并不同意赵爽留在北京,也曾经用安排行政事业单位这样的条件诱惑她回家,可是赵爽拒绝得很干脆,“回小城市才是真正地‘拼爹’,在北京竞争机会更公平,旁边都是跟自己一样奋斗的人。”

  虽说在北京活得并不容易,可是赵爽从来都没想过离开北京。赵爽排解烦闷的方式是看综艺节目,“看的时候不用想烦心事,一看就笑。”定居北京就是赵爽最大的奋斗动力。

  跟赵爽同住一屋的张萌今年7月就要正式从中南大学的医学统计学专业毕业了。前不久,张萌刚被北京的一家二甲医院录取,不仅有正式编制,还解决北京户口。说起新工作,张萌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

  去年刚来时正是北京最热的时节,张萌恰好睡在空调机底下,“噪音特别大,有时候吵得整夜睡不着觉,有时候半夜起来使劲儿砸一下就能稍微安静会儿”,因为可以正常制冷,房东不肯修,就这样张萌伴随着空调噪音住了好长时间才搬到下铺。冬天的时候因为暖气烧得特别足,又不经常通风,再加上人多,张萌老觉得喘不上气来。

  因为租房的人流动性比较大,所以经常是“呼啦”来一大片,“呼啦”又走了。刚住过来的时候,因为人多嘈杂,张萌经常睡不着觉,“后来习惯了也就好了,现在能睡得特别香。”虽然并不打算常住,可是张萌还是把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收拾得井井有条。她在床周围挂了一块红色碎花的帘子,给自己隔开了一点私人空间。卡通床单、小木桌、小玩偶再加上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都使得张萌的床看起来颇为温馨。

  “在北京找工作虽然难,可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学医的张萌曾打听过家乡医院的招聘信息,可是发现有的医院直接实行内部推荐,所以也就放弃了回家工作的念头,开始安心在京找工作。“虽说北京空气质量差,人又多,可是北京有最好的医院,而且历史人文气息也比较浓厚,生活也方便。”张萌笑着说。

  张萌的同学当中只有一个跟她一样在北京实习,有时候两人也会暗自较劲。同学之间难免互相比,找工作的时候有信息我们都不会共享,因为共享就意味着她要和你一块去竞争。但是很多时候她还是会告诉自己:“别人比你好就好呗,大家都是同学,将来没准还多个靠山呢。”

  幸运的是,张萌成功地在北京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现在她觉得在北京“有定在这里的感觉了”。

  正式入职之后,张萌想要跟赵爽一块出去合租,“最好房租在2000以内,有单独的卫生间,合租的都是女生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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