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就能接新活儿了，您帮我记上。”刚替家属跑完出院手续，51岁的张师傅赶紧找上司登记，准备接手下一家。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第二住院部里，医生、护士、患者及家属来来往往，像张师傅这样的护工常常也成为了医患之间最重要的人。当父母患病又遇上儿女忙碌时，护工就变成解燃眉之急的重要帮手。

　　24小时陪伴挣150元

　　晚上9时，住院部的走廊里人流渐渐稀少。张师傅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手里端着一盆水从水房往病房走。这是他照顾这位患者的第11晚，也是第11次为患者洗脚。“洗脚水得是45℃才合适，我手一搅就能知道水温合不合适。”1999年，张师傅从甘肃老家来北京干起护工。15年的经验，让张师傅对护工这份工作“门儿清”。

　　“早上洗脸刷牙，晚上打水泡脚，每天三餐打饭，快输完液叫护士，一旦有情况马上叫大夫。”张师傅介绍，与其他职业不同的是，医院里的护工几乎都是24小时日夜工作，每晚在病房里，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如果患者病情较重，每晚的睡眠时间则被压缩为两个小时。

　　24小时的工作量并没有带来太高的收入。按照张师傅所在的“康健阿福”护理公司北大医院项目部所定的价格，一位护工全天24小时照顾布的价格在150元至170元之间，患者的病情越严重、越难照顾，护工费则越高。如果是传染布者，价格会涨到180元/天。

　　笔者走访同仁、积水潭等多家医院发现，本市护工行价基本处在150元至200元/天之间，每月能挣到4500元到6000元左右。对于像张师傅这样隶属于某家护理公司的护工，虽然不需要忙于四处找活，但每单每天约有20元至30元会被公司抽走。这样，一位护工每月的收入基本处在3000元至5000元之间。

　　“每月最多休息一天。”提起休息日，张师傅觉得休息有些“奢侈”。北京打工15年，供儿子上大学、结婚，现在的目标是再把两个上大学的女儿供完。“不敢闲下来，还想趁着能干给姑娘挣点生活费。”他说。

　　持证上岗护工不到一半儿

　　虽然做护工已有15年，但张师傅说，前8年一直都是靠自己在外揽活，并没有隶属于某家护理公司。笔者调查发现，在行业内，这些自己揽活的护工往往没有获得正规的培训合格证书。

　　“我干了6年多了，病人吃喝拉撒都能照顾。”上一个病人还没出院，李大姐就开始在同仁医院张罗着下一家活儿。她介绍，以前她隶属于某护理公司，公司倒闭后，自己就变成了“独行侠”。然而，这个身份也让她常常吃闭门羹，因为过去的护理经验已是“空口无凭”。在一些患者家属看来，任何培训的合格证书都拿不出来，很难放心把患者交给她。

　　在本市，像李大姐这种“无证”护工并非少数。虽然没有官方的统计数据，但中国家庭服务业协会兼职副会长、北京惠佳丰劳务服务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张绍秋对笔者说，相关部门一直提倡护工持证上岗，但本市目前能拿到指定学校培训合格证的护工还不到一半儿。“其实，护工们不太愿意参加培训。”张绍秋介绍，在护工眼里，培训一天意味着少挣一天钱，如果政府或公司没有补贴措施，护工很难有参加培训的积极性。

　　护工需求量日益增加

　　“最久曾给一位老人做护工20个月。”张师傅说，在近两年的照顾中，由于老人儿女工作太忙，自己成为了陪伴老人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的人。

　　护工成为护理对象临终前最主要的陪伴，不是个例。在笔者的探访中，多家护理公司负责人均表示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多得数不过来。“人口老龄化问题越来越严重，工作繁忙的儿女很难抽出时间完全照顾父母，对护工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张绍秋说。

　　随着护工需求量越来越大，护工行业的“用工荒”已经凸显出来。“如果现在突然给我1000名护工，马上就能分配到底下的30多家医院里。”张绍秋介绍，虽然企业已经有4000余名护工，依然不能满足当前的需求。

　　老护工逐渐衰老，但新手却补不上来。正四处寻找新人的张绍秋告诉笔者，本市目前的护工几乎全部为外地农民工，大部分入行多年，已经开始衰老。而面对着旺盛的需求，年轻一代已经很难愿意入行，未来护工行业或许将有更大的缺口。

　　行业观察

　　有染病风险且缺保险保障

　　本市市场上，护工的日薪范围在150元至200元之间，而如果被公司抽成，护工能拿到手的钱往往更少，这显然与护工24小时随时工作和待命的工作状态不太匹配。

　　不仅如此，笔者探访发现，虽然在工作中，不时与疾餐病菌零距离接触，但很多护工没有任何保险保障。多家护理公司负责人也表示，护工属于高危职业，但保险公司没有针对护工的专业险种，一些公司通过购买意外险，来应对护工在工作中被传染患病的突发状况。然而，享受意外险的护工只是少数，对于一些小公司的护工，往往一旦被传染患病，只能是自己独撑。

　　目前，我国老龄化问题不断加剧，护工的需求日益增加，但是由于年轻一代对这一职业“不感冒”，护工行业出现一定程度的招工难和用工荒。

　　在连日的探访中，笔者获悉，本市正加紧成立针对护工的行业协会。希望协会能对本市的护工行业起到规范和完善作用，也能为从事辛苦而有危险性工作的护工争取更多正当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