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焦点 庆祝建国71周年：特邀著名画家王畅怀

艺术简介

王畅怀（1969—），男，原籍湖南安化，现任江门市美术馆（李铁夫美术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中国画学会理事，广东省美术馆协会副会长，江门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江门市中国画学会创始执行会长，江门市画院顾问，江门市吟诵学会首任会长。第八、第九届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代表大会代表；第二届广东省中国画协会代表大会代表。有多幅美术作品参加省及国家展览，漆画作品《老屋》曾获国家文化部颁发的政府最高奖——第十二届全国群星奖，中国画《碉楼遗韵》入选岭南版小学美术教材。

《行车峻岭前坐看云起时》210cm×90cm

“与易象同体”

——谈王畅怀的焦墨山水画

我与江门市美术馆馆长王畅怀认识多年，有过多次学术方面的合作，总体感受是他读了许多书，对中国传统文化有自已独到见解，尤为可贵的是，他能把对传统文化的认识与当代社会文化现象联系起来，与江门的文化历史联系起来，形成自我的文化判断，又能依据自己的文化积累与文化判断管理江门美术馆，并策划了许多有学术深度和厚度的美术展览和学术活动。其中，最具代表者是其立足于江门本土的"华侨华人美术史"而策划的“《井喷的时代》系列活动”，正是因为他所策划的一系列展览和学术活动，使江门市美术馆成为广东省一个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美术馆。

在绘画方面，我原先只知道他在漆画上有造诣，但不知他还画中国画，对焦墨山水画研究颇深。这二年，我作为首批广东省美术馆评估定级专家委员会的负责人，多次到江门市美术馆，在贵宾室曾见到过几幅他画的焦墨山水，笔墨团块结构与山水物象团块结构有机组合，水流、云气穿行于大块的墨团中，既解构了一种具象山水的图式结构，同时又建构了一种“以奇求趣”的山水意象，作品气韵通贯，既具象又抽象，既厚实凝重又灵动有趣，具有较强的视觉冲击力。

前不久，王畅怀发来数十幅他画的焦墨山水画作品请我写一评论，细细玩味，我认为他的焦墨山水画可用南朝时期王微“与易象同体”这句话来概括。

王微在其所著《叙画》中说：“图画非止艺行，成当与易象同体”。”易”的象数之学是以卦象来象征、虚拟宇宙万物实相本体的一种古老哲学方式，后逐渐成为儒家哲学的核心。

王微的“与易象同体”，是说绘画不仅是外形上肖似于自然物象，而应径取易象的表征原则，使笔下所绘形象合于自然的规律，也就是合于“道”。

中国画素有“目画”与“心画”两个层面。“目画”以观为主体，以形释画，体现的是“形”与“体”分离后“形”的自觉；“心画”是以心成象，以形创象，以象释画，表现的是以神意为体、形意交化的“意象”。

王畅怀把“本乎形者，融灵而动变者心也”为焦墨山水画创作的基本原则，以目画为表，以心画为本。在中国思想界，“形”并不是事物的“本质”、“本体”，独立的“形”不具有独立自足的意义。“形”与“体”未分化时，“形”以“体”为本体、本质，而形与体分化之后，形就失去了本体、本质。对形的关注、思考产生了“形而上”的思想要求。

在中国哲学中，“形而上者之谓道”，表现于中国绘画，“形之下”者为“像”，“形之中”者为“气”，“形而上”者为“神”。

由于“气”“神”的虚无性，故需依托形方然显现，故早在魏晋时期，顾恺之就提出了“以形写神”的命题。又由于“形”自身并不是艺术的本质，自身本质的缺乏使纯粹的形难以继续充当画的本质规定，所以，“形”重要，但“形”不是目的。

王畅怀焦墨山水画的创作原则是将目画的“形”转化为心画的“象”，追求“象”与“道”内在的契合，以有形求无形，使笔下所绘之象包含着天地之理，即“与易象同体”。

与朱熹把“理”视为自然与社会最高的终极原则不同，王畅怀的“理”更接近陆九渊、王阳明的“理”，即“理”的普遍必然性必须通过人“心”来证明，人心之理是宇宙之理最完满的体现，心既然是理的凝聚，心也就是理。因此，要认识理，不能仅是考察外界事物。如此，王畅怀以有形求无形的焦墨山水画创作，所追求的就是以目观自然之质，以情体自然之性，以心悟自然之理，将自然之理与心性之道合一，故其焦墨山水画不仅有厚实的山体形貌，更存灵妙的山水意趣。

王畅怀的焦墨山水画创作是通过“以笔求气”、“以墨求韵”、“以奇求趣”、“以思取妙”四个途径达到“与易象同体”的目的。

《峡谷揽胜图》210cm×90cm

王畅怀明白，一幅焦墨山水画创作要实现“与易象同体”，就必须做到“气韵通贯”，所绘物象必须要合于理、表于情。王畅怀把以笔求气、以墨求韵、以奇求趣、以思取妙视为一幅焦墨山水画作品成功的根本。王畅怀“以笔求气”，其山水画创作的根本是没有把笔墨的重点放在“真似”于对象上，他不在于画面物象的真实而追求画境的合理、合情，重视行笔中身体的物理运动与心理运动的感应关系，重视用笔的直觉感悟。他的焦墨山水画创作，强化了褐笔焦墨在运行中的抽象性和趣味性，注重笔势挥运的连续性，讲究笔与笔承接的自然生发。

《高壑清流图》210cm×90cm

古人“以笔求气”的一个重要谋略是运笔讲究笔迹的枯、湿、浓、淡，笔势的疾、缓、轻、重。王畅怀知理明气，故善用“异势”，总想在古人不着意处玩一玩。他的焦墨山水画全用浓墨，运笔不借助于水的渗化作用，只用含水量极少的焦墨，借助书法的运笔，在情、意、象上做文章，以干求湿，以燥求润，将浓作淡，用笔代墨，化繁为简，从而使自己的作品焦而华滋，气韵生动。

《江山入画图》210cm×90cm

王畅怀焦墨山水画的重要特征是厚实凝重，灵动有趣。要做到即厚重又灵动，王畅怀靠的是“以墨求韵”。所谓“以墨求韵”，是指他布墨讲究“景”与“情”的关系，而这两者又紧扣“韵”这一中心环节展开。在“景”的方面，他注重“景入情势”。中国画一向以言意表情为旨归，王畅怀深谙此道，故其焦墨山水画创作，往往在笔墨浓重的山体中以云气拉开一二个窗口，营造出一种流动的，极具视觉开阖趣味的笔墨情境。这些云气在画面中似乎是下意识的自然流转，使那一块块浓厚的焦墨山体有了一种梦幻的心理意味和浓郁的情韵。

《净墨清幽蝉声远》210cm×90cm

王畅怀“以墨求韵”，很讲究每一笔着于纸上的时间秩序，充分地利用了生宣纸的特性，通过生宣纸笔与笔之间、墨与墨之间容易留有间隔肌理这一特性，强化运笔的笔触感，使其行笔布墨，虽经多次反复积染，肌理与物象间的层次仍然清晰透气又富有情韵。

《铁壁铜墙》210cm×90cm

王畅怀“以笔求气”、“以墨求韵”的创作路径，必然使他的焦墨山水画具有“以奇求趣”、“以思取妙”的审美意味。他的“以奇求趣”，是将“奇”放在“无用心而成像”的“趣”上，画面所有山体看似浑然一体，但在云气的分割下却又似乎互不关联，各说各自的话。王畅怀的高明处，在于他以情境的合一性将这些看似孤立的山体丝丝入扣的联结在一起，构成一种动中有静，静中含动的奇趣意境。

《清流溪山图》210cm×90cm

在获得“以奇求趣”的效果之后，王畅怀的焦墨山水画创作必然进而求取“以思取妙”。他的“以思取妙”，是妙在画幅中的那些云气和空白可以紧扣作者主观意象的变幻不断更新，从而使每一时代的时尚元素都可套入进去。

如此，他的焦墨山水画表面看上去是传统的，然而意境却具有鲜明的时代性。

王畅怀对王阳明的心学颇有研究，他的焦墨山水画，之所以具有厚重而宁静的美学特性，在于他“内涤心灵”、“虚灵胸襟”的创作态度与创作心境，当他以这种态度和心境从事山水创作时，作为创作中介的自然山水物象和传统山水符号，才真正彻底地摆脱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不着痕迹地转换为他笔下的焦墨山水，成为他的精神寄托。

《空谷幽居图》212cm×90cm

因为有了这种创作态度与创作心境，具象的山水符号他能依据自己的需要来创造、安排、生产，抽象的笔墨意趣也能按自己的心性所在，自由地挥运。

王畅怀以心学为主体构建了一种心灵化的焦墨山水图式，该图式取象于自然而又疏离于自然，笔墨来自传统又自出新意。他的焦墨山水与自然山水的状态和古人符号化的山水语言既同又有差别，与自然山水的状态的相同，造就了作品中物象的安排合于自然之理；正是其笔墨来自传统又自出新意的差别，使他的焦墨山水画语言能够从传统中广泛吸取营养而具有自己的语言个性，从而使他笔下的山川物象不是无生命的堆集，而是本真、纯净、质朴的生命韵律，体现出他在王阳明心学影响下的艺术追求和生活情调。

作者：罗一平（广东省美术馆协会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副主任、中山大学教授）